一场乌龙

□ 魏福春

洗碗机到了。妻欣喜地说：“快联系安装。”她有些迫不及待。

买洗碗机，我并不怎么热情。两个人的日子，一天能有多少碗筷清洗？

我还是下了单。

手机通了。师傅声音洪亮：“货到了？”“对。”我又加了句：“能帮忙早点安装吗？”“下午看。”师傅口气生冷，应该是见多了这种情况。“谢谢师傅！”我朝妻点了点头，表示OK了。她的心情我理解。

妻想洗碗机，已非一日。她的几位姐妹家里先后用上了，每次有人添置她心里便漾起圈圈涟漪。那天午后，她和她的一个姐妹微信后，又开了口：“买台洗碗机吧。”我看看她，笑笑，继续欣赏着博古架上的紫砂壶。我知道她是说说而已，说过几次？记不清了。之前我们家请过一位钟点工阿姨，仅仅是半年时间，又恢复到原样。她说家务活还是自己做好，能锻炼身体。

果然，见我没有回应，她又拿起看了一多半的《这么慢，那么美》。读书是她几十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。不料没看上两行，她移开了眼睛，转过头望着我：“那个地方我量过几次了，正好可以放洗碗机。”我愣了愣，她这个样子，无疑是认真的。只能照办了。

门铃响起，师傅到了——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。

水槽旁的台面上早已清理干净。打孔、更换三通，师傅有条不紊。半个小时左右，洗碗机顺利安装到位。“你看，不影响厨房格局吧。”妻笑逐颜开。我一时无话，每次她坚持的事，似乎都是对的。“络腮胡子”简单指导了下，说：“有问题打电话。”收拾好工具包，赶往电话催促的下一家去了。

“这台洗碗机一次可以清洗六套碗筷，我们家一天使用一次就够了。”说这话时，妻一脸欢快。

想不到洗碗机出现了意外——晚上我书房出来添水喝茶，一眼看见洗碗机的门开着，液晶屏上的数字尚在走动……程序没有完成，门为什么打开了？妻过来一看，也是一脸蒙圈，当即微信她的姐妹，接连问了几个人，皆说洗碗机不可能自己开门。中奖了？忽然想起开箱时，洗碗机里面湿漉漉的有水迹。买了件问题商品？再试一下。结果依旧。

“打电话给师傅。”我顺从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。师傅一口否定，说不可能有问题，洗碗机里的水，是抽样试机时留下的，接着反问了我一句：“机器出厂，能不测试？”我的嗓门也大了起来：“我们已经试了两次，都是程序没有结束就开门了，你说这是不是问题？”师傅没了声音，过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明天上门。”

妻闷闷不乐，我心里也窝着火。

第二天，眼看着一个上午快过去了，师傅身影迟迟不见。顾不上午饭，我按耐不住拨通电话。师傅已在楼下。

“看到了吗？液晶屏上的数字是不会动的。”师傅启动洗碗机，片刻打开门，让我们看液晶屏。我不为所动。我知道师傅怀疑我们使用不当，把录好了的视频给他看。他虎着脸一声不吭，到一旁打了一通电话，交流无果，或者说得到了答案，摇摇头：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，换一台吧。”怏怏不悦地走了。

我犹豫了起来，是退还是换？如果换了一台还是这样——咨询下客服？这个洗碗机算是个大品牌，理应不会做砸自己牌子的事。

电话一打即通。客服小妹肯定地说：“任何洗碗机都是不可能自动开门的。”我多了个心眼，说：“能不能替我问一下专家？”小妹迟疑了一会，说：“好的。”她心里一定在笑我，答应去问，无非是给我一个安慰。果不其然，顷刻，来了电话，说请教了技术部门的师傅，师傅确定：不会自动开门。小妹很热情，说可以退换，并指导我微信上操作。

妻开口了，说：“算了吧，洗碗机开不开门不是主要的，反正不影响使用。”她怕麻烦。想想也是，怎么可以让一台洗碗机坏了心情呢？正欲在微信上取消退换申请，蓦地想起，购买洗碗机时看过产品信息，似乎有“自动开门”几个字。随即点开订单查看，产品介绍页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：高温除菌、自动开门、余温速干全自动洗碗机。

不由哈哈一笑，客服小妹、安装师傅，当然还有我们夫妇——竟然闹了一场乌龙……